民营企业诉政府赔偿逾二千万元，最高法二巡巡回审判走进长春

10月24日上午，吉林省高级人民法院大法庭国徽高悬，灯光璀璨。法庭上方悬挂着“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巡回审判”红色条幅，鲜艳夺目。六名警容严整的法警静静肃立，容纳五百人的大法庭座无虚席。最高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专职委员、第二巡回法庭庭长贺小荣大法官担任审判长，依法对一起因政府征收民营企业土地房屋引发的行政赔偿二审案件进行了公开审理。

早上九点整，贺小荣大法官率领主审法官梁凤云、张代恩、张艳、张剑组成的五人合议庭，依次进入法庭。随着一声清脆响亮的法槌声，一起在吉林省乃至在全国范围内具有典型意义的民营企业要求政府赔偿逾千万的土地房屋征收行政赔偿案件正式开庭审理。

全国人大代表杨小天，全国人大代表兼最高人民法院特约监督员李亚兰、李宗胜、魏春，吉林省人大代表王文、王哲，吉林省政协委员邹连和、曹雪，吉林省政府相关部门负责同志，长春理工大学、吉林财经大学等高校师生，吉林省三级法院干警等近五百人现场旁听了庭审。本案同时通过中国庭审公开网、最高人民法院官方微博等媒体等进行直播，中央电视台也进行了全程录制，直播过程同时有数十万观众点击观看。



本案是上诉人白山市人民政府（以下简称“白山市政府”）、上诉人白山市唯格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唯格公司”）与被上诉人白山市农业机械有限责任公司（以下简称“农机公司”）、一审被告白山市自然资源局行政赔偿二审案件。

本案的基本情况是：2011年9月29日，本案上诉人白山市政府发布《白山市人民政府房屋征收决定公告》，对本案被上诉人农机公司及周边地块进行征收。2012年6月，白山市政法委确定本案上诉人唯格公司作为招商引资单位，要求“做好拆迁补偿及项目建设工作”，承建上述征收区域内的道路修建城区绿化及基础设施改造，并承建部分住宅。同年11月22日，农机公司与唯格公司签订《房屋土地补偿协议书》，协议约定农机公司将被征收房屋土地作价1600万元转让给唯格公司。唯格公司实际支付农机公司500万元，于2014年7月组织建筑公司拆除农机公司房屋，目前案涉地块已建成唯美品格小区。

2014年11月，农机公司向吉林省人民政府申请行政复议，吉林省人民政府作出吉政复决地字[2015]29号《行政复议决定书》，认定农机公司享有房屋所有权和土地使用权，白山市政府在对农机公司房屋和土地征收后未进行补偿，未将土地使用权收归国有，原白山市国土资源局即挂牌出让该块土地，白山市政府即为唯格公司颁发《建设用地批准书》，导致农机公司房屋被拆除，土地被占用，属于违法行为。

省政府确认白山市政府行政行为违法后，2018年2月8日，农机公司以白山市政府、白山市自然资源局为被告，以唯格公司为第三人，向吉林省高级人民法院提起行政赔偿诉讼，请求法院判令白山市政府、白山市自然资源局共同赔偿农机公司被强拆的房屋、土地市场价值损失、经营损失、停业损失及利息等共计2267万元。吉林省高级人民法院于2019年6月24日作出（2018）吉行赔初1号行政赔偿判决，判令白山市政府给付农机公司1100万元，并按照中国人民银行发布的同期同类贷款基准利率，分两阶段给付农机公司相应利息。

白山市政府、唯格公司不服一审赔偿判决，上诉到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



为了实质性化解行政纠纷，在本案的审理过程中，法庭依照行政诉讼法的规定，对一审法院的判决和被诉行政行为进行全面审查。同时，为了提高审判效率，合议庭采用质辩合一的庭审方式，将法庭调查与法庭辩论合并进行，不单独设立辩论阶段；坚持庭前释明和二巡“最后一问”做法，充分保障当事人诉讼权利。各方当事人围绕白山市政府是否是赔偿责任主体、农机公司的起诉是否超过起诉期限、唯格公司是否是赔偿责任主体、一审判决确定的赔偿金额是否正确等争议焦点问题进行了充分的陈述和辩论。



白山市政府主张，其违法颁发《建设用地批准书》的行为并不必然导致农机公司的土地被占、房屋被拆，其与唯格公司没有委托关系，农机公司与唯格公司签订的《房屋土地补偿协议书》属于民事转让协议，农机公司的损失是唯格公司未依法履行合同产生的商业行为，跟政府无关。

唯格公司认为，其与农机公司签订的《房屋土地补偿协议书》属于民事转让协议，跟政府无关，愿意承担相应赔偿责任。

本案一审被告白山市自然资源局认为，白山市政府和唯格公司没有形成委托关系，没有参与对农机公司的房屋拆除，对唯格公司实施的强制拆除行为完全不知情，本案不符合行政赔偿之诉的起诉条件。



农机公司认为，本案是国家赔偿和征收补偿两种行为叠加的案件，白山市政府与唯格公司之间具有委托关系，其违法征收行为以及违法征收行为与土地被占、房屋被拆后果之间的因果关系，已经得到省政府复议决定确认，其应作为本案赔偿主体、承担相应赔偿责任。



在整个庭审过程中，审判长根据行政诉讼法的规定，结合一审判决和当事人的上诉状等，归纳了审理的争议焦点。注重引导当事人充分辨法析理，并随时根据当事人陈述的意见进行询问，确保庭审活动有序进行。特别是对白山市政府的行政行为的合法性、在征收补偿工作是否严格遵守《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等法律法规、行政行为与损害后果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等关键事实进行针对性询问，案件事实逐步显现。其他合议庭成员，也针对案件争议焦点的关键事实进行发问，逐一进行查明和核实，为下一步正确认定案件事实和适用法律奠定了坚实基础。身着律师袍的各方当事人的代理律师，也就本案涉及的焦点问题充分发表了意见。在一些具体问题上，各方当事人唇枪舌剑，颇有火药味，但总体上理性克制、有理有据，体现了较高的职业水准。

本案将择日宣判。



将近三个小时的庭审过程，紧张有序、节奏明快。旁听庭审活动的观众纷纷表示，通过观摩这样一起涉及民营企业权益保护的高效率、高质量、高水准庭审，既对审判程序和行政诉讼等有了进一步了解，又能够直观体会到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建设的进步，近距离接触到最高人民法院法官的风采，身临其境感受严肃而神圣的司法魅力，让人深受教育和震撼。庭审结束很长时间了，仍有许多旁听人员意犹未尽、迟迟不愿离去。



庭审结束后，参与旁听的各界代表在大法庭内纷纷发表旁听感受，畅谈旁听体会。吉林省高级人民法院行政审判庭副庭长杨迪说，本案审判长对庭审的驾驭、对程序问题和实体焦点的把握，都值得我们从事行政审判的法官认真学习、细细品味，真的是受益匪浅。吉林省通化市中级人民法院行政庭庭长孙海波说，现场感受这种程序严谨、规范高效的高质量庭审，对我们基层法官来讲无疑是一场生动的现场教学。吉林省住房和城乡建设厅法规处处长刘强说，法治是最好的营商环境，第二巡回法庭到长春进行巡回审判，必将对吉林省营商环境的优化起到积极推动作用。吉林省自然资源厅法规处副处长许鹏说，参加本次庭审，让我意识到自己肩负责任之重大，进一步强化了自身的岗位规范意识和依法行政意识。长春理工大学法学院史一然同学说，通过这次近距离观摩庭审，亲身感受到法庭的庄严肃穆。吉林财经大学法学院张漢泽同学说，今天的庭审用两个字总结就是“专业”，让我真正感受到最高人民法院巡回法庭的权威和庄严。



为了履行好“谁执法，谁普法”的职能，拓展巡回审判对于推进优化东北营商环境的职能，本次庭审结束后，第二巡回法庭又召开了题为“充分发挥行政审判职能作用，推进优化营商环境和诚信政府建设”的座谈会。吉林省高级人民法院院长徐家新主持会议。全国人大代表杨小天、李亚兰、李宗胜、魏春以及吉林省人大代表、部分法学专家、吉林省政府法制部门负责同志、吉林省三级法院干警等参会人员，畅谈旁听体会、建言营商环境、献策东北振兴。



全国人大代表杨小天：非常荣幸能够参加今天的庭审和座谈会。昨天李克强总理刚刚签署国务院令公布《优化营商环境条例》，今天最高人民法院第二巡回法庭就在吉林长春公开开庭审理了这起民营企业产权保护的案件，时间节点非常好，正当其时，对于吉林省各级法院充分发挥审判职能保护民营企业合法权益，必将起到很好的示范作用。



全国人大代表李亚兰：今天的庭审堪称高水平、高质量、高效率。亮点不仅在于由最高法院大法官和四位主审法官组成五人合议庭公开开庭审理本案，能够更好地保障审判质量，还在于采用质辩合一的庭审方式，将法庭调查与法庭辩论合并进行，不单独设立辩论阶段，庭审节奏明快、焦点突出、层次清晰、逻辑严谨，切实提高了审判效率，最大程度地保障了各方当事人合法权益。



全国人大代表魏春：当前，一些民营企业出于各种担忧，宁可自己吃亏也不愿意“民告官”。但今天第二巡回法庭公开审理的这起案件，向全社会表明了人民法院依法平等保护民营企业合法权益的决心和信心。我相信，通过今天的庭审一方面可以更好地监督行政机关依法行政，另一方面能够更好地支持和引导民营企业守法经营，敢于用法律手段和诉讼渠道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全国人大代表李宗胜：今天，贺小荣大法官担任审判长并组成五人合议庭公开审理了这起涉及民营企业产权保护的行政赔偿二审案件，是第二巡回法庭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在中央政法工作会议上重要讲话精神的实际行动，是“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的生动实践，为东三省乃至全国法院做了表率，必将对优化法治营商环境、推动东北全面振兴起到积极深远的影响。



吉林大学副校长、法学院院长蔡立东：近年来，第二巡回法庭在优化法治营商环境、助推诚信政府建设、加强法治人才培养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很多成绩。此次，贺小荣大法官能够亲自开展巡回审判活动，充分彰显了第二巡回法庭在践行司法为民宗旨方面的努力和实践。



吉林省住房和城乡建设厅副巡视员孙贵生：“民告官”本身是法治政府建设的标志性事件，人民法院维护社会公平正义是对法治政府建设的监督和保障。我们行政机关要利用好今天第二巡回法庭公开审理本案的机会，围绕依法行政方面查短板、找不足，不断加强诚信政府和法治政府建设。



吉林省司法厅行政复议一处副处长朱喜来：此次第二巡回法庭以“充分发挥行政审判职能作用，推进优化营商环境和诚信政府建设”为题召开座谈会，以实际行动贯彻落实党中央深入推进东北全面振兴的决策部署，充分表明了最高人民法院鲜明的政治意识、大局意识，充分体现了对东北振兴的高度重视和热切关注。



吉林省长春市中级人民法院审判委员会专职委员于溟辉：监督行政机关依法行政，实质性化解行政纠纷，任务艰巨、使命光荣。新时代行政法官要在支持与监督、坚持与妥协之间做出负责任的权衡和抉择。贺小荣大法官和各位主审法官今天给我们树立了一个很好的榜样。



在听取大家意见后，本案审判长贺小荣大法官对座谈会进行了简短总结：今天开庭审理的这起案件案情复杂、当事人各方争议较大，也是近年来最高人民法院受理的民营企业诉请政府行政赔偿的一起数额较大的二审案件。在本案的审理中，不管是政府机关还是民营企业，都要尊重程序、尊重契约、恪守诚信。合议庭将坚持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支持、监督行政机关依法行政，维护公民、法人和其他组织的合法权益，树立守信践诺、合法经营的社会价值导向，为持续推进东北地区营商环境的改善提供有力的司法服务和保障。

此次巡回审判活动的开展，既是第二巡回法庭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精神，充分发挥审判职能作用，不断营造法治营商环境的一个缩影，更是根植东北三省，积极回应新时代东北全面振兴的司法需求，自觉将依法办案融入服务新时代东北全面振兴大局的重要举措。第二巡回法庭将以此次巡回审判活动为契机，以更大力度、更大决心、更大热情为东北地区营造良好的法治营商环境，为实现新时代东北全面振兴、全方位振兴提供强有力的司法保障。